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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 只如初见(1 / 1)

顾小悠在一家园艺公司上班。被救起的日子里,她有了小白。想着远在千里之外家乡的父母,身边多了一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狗儿,心情朗润了很多。这天的天气很好,路边的杨柳树抽着金丝叶,磁青的天幕上没有一缕云,是惊心动魄的蓝,三年前,也就是这样这样的日子里,她遇见了夏远。

人们总说相识是一场重逢,而他们,中间却隔了八年。

那天她在花店里买花,碰巧他也在。她挑了半天,还剩下最后一盆蝴蝶兰恰好可以摆在公司的前台迎宾,却不料他匆匆赶来,急着买一盆蝴蝶兰去看望他生病的母亲,他的妈妈最喜欢的就是蝴蝶兰,她常说那些花就是蝴蝶。他便以此为理由与顾小悠商量,乞求她能够让给自己,于是顾小悠就让给了他。而那天也奇怪,本是一汪如水的湛蓝天空竟然不合时宜的下起了雨,老街上的灰色粉墙不一会儿就湿了大半截,已近黄昏,他却打不到一辆车,于是她就正好开了公司的车顺带兜了他去医院。他也心存感激。一路上,他们攀谈着,天际辽阔,有了雨水更添几分明晰,清风恰好,而年轻人的天却没有边际……

来到医院,出于好心顾小悠就陪同这个人一起去了病房,以免等一下他们需要用车自己也可以进绵薄之力。当他把自己挑选的那盆蝴蝶兰送去的时候,顾小悠才发现,原来这个人的母亲是做了白内障手术,他买蝴蝶兰应该是为了让他的母亲睁开眼睛那一瞬间的喜悦。顾小悠这才定睛仔细端详着这个人。鼻峰笔挺,一双深邃的眼睛,浓浓的眉毛像一只转瞬即飞的鸟——一张俊朗的男性的脸。随后病房里又陆续来了别人,他的妻子也来了,顾小悠才知道他是有妻子的。

后来他们也就各自生活,直到他们再次相遇在花店,两个人就都笑了,天底下如果真的有缘分这么一说,他们就是最好的证明。他们留了电话,变成了日渐相熟的朋友。他知道她叫顾小悠,她知道她叫夏远。

时间飞逝,转眼入冬。冬日的景物总是比其他季节安静,顾小悠觉得。冬天里的树,尤其是在冬日泛白的阳光里,更像是一粒粒金珠子,总是些清凉的色彩。夏远总是很喜欢喝茶,因此也时常邀请顾小悠去不同的茶馆品茶,他对茶的信仰来源于他对三国时期风云人物诡谲的事迹,他更爱喝茶的壶,喝茶的杯。他总说茶能解腻,喝着茶,他就能把他家里身体孱弱的母亲,追逐时尚的妻子,以及一些让人烦恼的无尽琐事隔离开了。茶的味道苦中回甘,一苦,所有的不快都无法近身。一甘,所有的喜悦都氤氲心头。

他和顾小悠聊天,绝口不会提他的妻子。顾小悠仅仅知道那是在他的父亲即将离世的时候他的母亲年轻气盛,为他一把操持下来的婚事,夏家是富裕之家,他父亲的产业够他继承和挥霍,结婚对象也是门当户对,都是家境殷实的。于是他便早早成了婚,没过两年,他的妻子就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。可是他的父亲还是去世了,他的母亲日渐衰老,家境大不如前,倒是他的娘家生意越做越大,他的妻子终日流连于各种精品名店,她的娘家人嫌弃夏家家道中落,可幸运的是,他的妻子还是爱他,可是他却一早并不钟爱他的妻子,可是出于偌大的孝心,他还是成全了这桩婚姻。

他们这样的好友关系持续到了冬日的一天下午。他们在一起喝茶的时候,夏远突然紧握住她的手说,“小悠,我喜欢你。”

其实顾小悠对这样的话并不意外,至少,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意外。这是为什么呢?也许是因为很多次夏远约她喝茶时候,他都能细心的发现他穿的一身笔挺的西装,却偏偏又要在领口上刻意的解开两只扣子?他刻意的潦草也许只是瞒不过她的眼睛。

她望着他,冬日的阳光将他的睫毛变成了金黄色,眼前的这个男人,竟像个孩子般孤独无依。这样的场景,好像早在梦中二人也就相互重演了多次。

她不喜欢他吗?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她自己能够解答了。自从认识了夏远,她自己也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,无端的快乐是常有的,可她终究是不愿意承认她是爱上他了的。她也曾经无数次告诫自己,他不是有家室的人吗?她也曾经无数次提醒自己,也许她只是摘取他身上最为美好的部分爱上了?谁知理由多了,问题就会更多。

总之,他让她烦恼。

“我喜欢你,小悠”。他说,“我不能控制自己。”他一向这样坦诚直接。

她看着夏远,那双眼睛是那样的真诚,洋溢着喜悦和光彩。

想大多数初恋的人一样,顾小悠和夏远,年龄虽然相差了八岁,可是他们的关系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小悠一面极力遏制自己的感情,一面佯装着无事的状态,对于夏远的邀约,她既不压抑也不逃避,尽量挑些正常的朋友之间可做的事情一同出去。他们都喜欢,各类的都读,从《聊斋志异》到《呼啸山庄》,从凄风冷雨的荒山野坟说到寓意浓郁的隽永神曲,也算是天上地下无所不谈了。这样共同的爱好使得他们的关系比普通朋友更近了一步。夏远丝毫不会避讳自己对小悠的喜爱,他表达感情的方式虽然简单,但是却拥有着不可抵挡的清冽味道。比如在阴雨绵绵的下午,他只用静静的陪坐在小悠身边,在她的时候递上一杯称心的茶水,对着小悠说“请不要拒绝我,给我时间,如果你也爱我,就等我三年吧”。每到这时,小悠就恨不得自己能够找一个地洞能够钻进去,陡然却不能掩饰自己两鬓上即将飞到耳根的绯红,然后就匆匆告别离开。然而一到了晚上,小悠总是重复做着同样的梦。她总是梦见自己一路向西走着,冗长的小道两边是漫山的野树,暮色渐起,起伏的矮草之中伏着一方坟墓,给人以异样感觉。跨过一条河流,对岸则是樱花缭绕,隐约之中树干上擎着一片清白色软纱,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河的对岸飘了过来,有了绯红的色泽。

“这就是传说中的春雪菲菲?”她自言自语着,出了神,想起了那些关于地老天荒的事……只觉得那绢纱似曾相识。

“小悠”

已是几个冬夏她不曾听到有人这样唤她,循声望去,只见雪花落了那人眉眼,只是个清浅的轮廓,却倒是自觉前生竟已相知,万籁之中莫的就寂然无声。

“你还是这样顽劣”那人缓缓说着,一手拿着绢纱款款而来……定睛一看,那人竟是夏远。对于一个二十四岁的女孩,她不知道这是自己对于爱情的幻想,还是她对夏远的情愫早已斑驳,原来,她竟也是喜欢他的,原来,他对她的爱竟也可以如此不堪。

相思是一种持续的状态,时间久了,就会让人产生怀疑是否真实的情绪。难怪有人曾说,我怀疑和我爱你如果不出声,谁又能真正去分得开呢?

小悠在随后的几天都对夏远视而不见了。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注定是一段有始无终的相逢,她不想彼此都受到更深的伤害。可她自己知道,这种做法完全行不通。他刻意的让自己不去想念,想念就像是蛊虫,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在鬼使神差的状态中,她一次次沦陷,像中了古老数术中邪恶的情人蛊,那虫儿一寸一寸撕扯着她的血肉和意志,直到她自己体无完肤。

也许她如果不是那样了解他就不会那样爱他?她对他的爱也许连她自己都浑然不觉到了那种程度了。如果她不了解他的过去,不了解他早年丧父的悲凉,孤立无援的婚姻,年迈体弱的母亲,他的过往,他的无奈,他的伤疤,也许她并不会这样爱。是的,她是这样的,这个男人身上的每一点她都爱,起初她应当不是这样强烈的感觉,可是如今,她就是这样不堪的爱着他,并且越来越深!

他们会有什么结果?他们在一起会是怎样的下场?

很明显,他是要她的。可是他却没有说要马上离婚了同她结婚,况且,顾小悠并不愿意涉干涉他人婚姻,她觉得每段婚姻都是有生命的,她不愿意造成任何一段感情的意外。

这种想法许是源于她远在千里之外美丽的故乡——云南腾冲的情结。在那里,婚姻就是一生一世的事,不能改变也不可改变,遥远的古城总是有着神祗一般的神秘色彩,给每一种感情广阔的天空,却又让人们的灵魂胆怯,在肆意自由的同时为自己找些蛛丝马迹的牵挂。顾小悠就是这样的孩子。那里有像画里的青色的山和碧绿的水,一览无余的爽透的新鲜的气息,他忠厚老实的父亲和为人亲善的母亲能够养出一个温柔乖巧的女儿,却诚然教不出一个破坏他人家庭的第三者。想到这里,她愈发觉得这段感情重若千钧,如果她随了自己的心意,跟夏远在一起,那么她的父母一定会对她很失望吧。

还是算了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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