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女生文学)
第九章（4）
阴暗的医院走廊没有一个人，头顶的灯忽明忽暗。沈亦然站在楼梯口有些怔忪，她刚才还不是在输血吗？现在怎么在这里？
肯定是恐怖片看多了原因，沈亦然没由来的觉得可怕。她快步按记忆向手术走去，可走廊好像没有尽头，她开始害怕地狂奔。终于发现了一个转弯口，沈亦然欣喜地转身，发现从手术室里走出的医生。
他们的白色衣服像是丧服。
他们摇着头说尽力了。
……
沈亦然睁开眼，用力揉了揉眼睛，有些涩。
她是被吓醒的，梦到那些医生摇着头说尽力了，她看着他们推出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，忽然就被吓醒了。
还好只是一个梦。沈亦然还是有些后怕，自己应该是抽血那时晕倒的。明明这些日子对血淋淋的东西都已经接受了，看到自己的血竟然还会晕倒。
太怂了沈亦然了！你要振作！快去手术室！她在心里咆哮着，翻了一个身想要起来，却发现自己的身侧睡着一个人。
宋哲！
我被睡了？不对！我睡了宋哲？沈亦然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穿着，紧张地掀起被子探头去看宋哲的衣服。呼——还好，都在都在。
沈亦然发现自己睡了一觉之后心情不是那么堵塞，也没有计较自己为什么醒来是和宋哲睡在一起，她摇了摇宋哲，宋哲不动。
也不知宋哲手术是什么结束的，他的眼袋竟然大了不少，本就不年轻的容貌也好像老了好多岁。沈亦然不忍心打扰他，可他是主刀医生，直接从他那里了解手术结果更准确，更快。
沈亦然手脚并用，又是摇他又是踹他。
宋哲这回总算睁眼了，但他立马抬起长腿压住沈亦然不安分的脚，也抓住了她胡乱挥舞的爪子，带着厚重的鼻音说：“别闹，再睡会儿。”
沈亦然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被他压制，她磨了磨牙，好声好气地问宋哲，“你放开我，我爸他怎么样？”
宋哲睡意浓重，沈亦然问了第三遍，他才懒洋洋地说话，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，“不怎么样，这家医院太坑，竟然把病情说得这么轻。”
沈亦然有些着急，连忙把手挣脱出来，去扒宋哲的眼睛，“不要跟我浪费时间，快和我说结果！”
宋哲嘟囔了几句话，沈亦然又开始动手动脚地烦他，他睁大了眼睛，认真地盯着沈亦然，他过于压迫的气势让沈亦然有些讪讪地从床上爬到地板上。
“早上最好不要这么乱动。”宋哲坐起来打了一个哈欠，眼神又变得模糊，“我尽力了。”
沈亦然尖锐的笑起来，“宋哲，你现在还不跟我说结果是吗？”
以她多日与宋哲相处下来，她并不以为自己的父亲如果去世了，宋哲会这么慵懒。沈家与宋家是世交，无论宋哲与沈家的关系好否，都应会表现出哀伤。沈亦然没有去直接找自己的父亲，是不认识路；没有去找参与手术的医生，是不认识而且找不到。
而宋哲这么大一个人在这里，便捷又简单。
“我尽力了。”宋哲淡淡地说，复杂地看向沈亦然。
沈亦然心一紧，听宋哲继续说：“拿杯水给我。”
“我爸没事吧？”沈亦然吸着鼻子问到，她感觉自己又要没出息地哭了。
“小傻子。”宋哲温温柔柔地一笑，“一切都很好。”
沈亦然还是哇得一声大哭起来。
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太美好，从微尘到太阳，从土壤到建筑物，从地球到没有空气的宇宙，竟会一路光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