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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:四尺酒星(1 / 1)

跑到路岔口,见整个先生沟一片火海,屋舍尽数燃烧。

赵诚与赵复见了霎时急哭出来,口里喊着:“爹、娘……”直奔而去。

到了村头,火光映照之下,见男女老幼,横尸遍地,血流成河,惨不忍睹。同时血腥之气散在空中,冲鼻而来。

如此恐怖景象,把两人吓傻了,同时一股气血涌上头顶:“爹……娘……”软着腿,哭噎着向自己家中踉跄而去。

刚进院门,见赵志松惊诧的睁着眼,斜躺在院墙之下,一动不动,显然是死了,胸前一粗深血口,汩汩流血,右手执握着一支毛笔,笔尖处有血迹,像是有一番打斗,赵诚、赵复同时痛哭起来,再一看屋门口,一只手臂露了出来,赵诚忽的跑了过去,见母亲脖颈胸前一道刀痕极深,血水已然浸满了半个身体。

赵诚啊的一声的狂叫,目露凶光,哭喊着:”娘……“

突然他想起了秦文,猛地直冲向她家里,这时只见秦家屋舍已经焚毁,房梁已经坍塌,大火映的他满脸通红,地上血迹斑斑,只残留了秦文一只鞋子。

赵诚捡起鞋子,大喊了几声:”秦二叔……文儿……“见无回应,猜想其父女可能已经葬身火海了,肝肠俱断,万念俱灰,当即瘫软在地,大叫了一声,昏死了过去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赵诚啊的一声醒来,惊汗满额,方才梦里血尸火海,犹在眼前,迟疑一望,这时见一个青袍道人推门走了进来,见了赵诚朝门外喊道:“大师兄,他醒了。”

须臾,另一人也走进屋来,同样道士打扮,喜道:“总算是醒了,你昏迷了一天了……”

赵诚惊恐的看着两人,那人继续道:“你不用害怕,这是在龙门山下的客栈里,我们都是龙门派的弟子,贫道钟宏山,这是我师弟汴索荣。”

赵诚突然想起了先生沟的遭遇,猛地爬起床了,一脸急切,嘴里喊道:“娘……爹……”

汴索荣一把将他拦住,道:“你先歇息,等你恢复了……”

“你们看到我的爹娘了么?”似乎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不敢相信。

钟宏山叹了一口气道:“贫道两人来迟了一步,令尊令堂已经去世了……”

一串泪珠段落下来,赵诚沉痛低吟起来,半响,缓缓问道:“你们知道凶手是谁么?”

钟宏山摇摇头,道:"十四年前,贫道曾与令尊有一面之缘,日前,奉家师碧芝真人之命,本欲邀请令尊上山门旧叙,不曾想……"眼里露出一丝怜悯来,接着道:“我们细查了令尊伤处,是被弓箭射杀,令堂与其他村民一样,被挂刀所害。只是凶手,却没有一丝线索。”

赵诚问道:“道长方才说与我爹有故,道长知道我爹生前可曾得罪什么人了么?”

钟宏山道:“当年令尊与燕门金刀的燕鹏,还有玄门三煞似有过节,但是这十几年了,怎的近日却突遭不幸呢?”

赵诚默念了这几人的名号,见钟宏山与汴索荣均是一头雾水,突然想起大哥赵复,问道:“两位道长见过我大哥赵复了么?”

钟宏山与汴索荣面面相觑,赵诚见状急道:“你们没看见他么?”

汴索荣摇摇头道:“我们到的先生沟时只见你一人,并没有看到别人啊。”

钟宏山道:“莫急,你仔细说。”

赵诚道:“我大哥与我年龄相当,当时我们在湖畔抓鱼,见先生沟起火,赶紧回奔,眼见爹娘惨死……然后我跑到秦二叔家,见他家房屋烧塌,只觉得血气冲顶,眼前一花,便不知道后来了。”

钟宏山道:“当时你们跑回来的时候,可发现村里还有生还的人么?”

赵诚摇摇头,突然惊愕道:“难道我大哥他……”

钟宏山宽慰道:“我们看过了,你们家除了令尊令堂,不曾见少年尸首,想是被什么人救走了……”

赵诚半信半疑,突然径直往外走,道:“我要去找大哥。”

只是身体虚弱,加之昨日与赵复打斗中大腿被登伤,腿一麻,扑跌在地。汴索荣嗔道:“就你现在这样子,上何处寻找?”

钟宏山眼色一斥汴索荣,温和对赵诚道:“你先好好休息,等身体恢复了,再找不迟。”说罢两人出去了。吩咐店家上了些饭菜,此时赵诚却无半点胃口,倚在床头边上,兀自发愣,须臾,从怀里摸出那枚同心扣来,痴痴看着,脑海里不觉想起秦文音容笑貌,眼角边一行清泪潸然滑落。

钟宏山与汴索荣回到房间里,汴索荣见钟宏山脸色凝重,小心问道:“师兄,怎么了?”

钟宏山道:“近来诸多事情甚为不解,更是没有丝毫头绪。”

汴索荣道:“你是说《长春残卷》么?”然后眼角余光看着钟宏山。

钟宏山点点头,道:“这十几年来,陆续有武林人士,登我山门,有说寻丹炼药的,有为延年益寿的,有找武功秘籍的……这些都是托词,其实都是为寻找这本经卷的,只到现在,我们也不知道这本经卷到底所载内容。“

”师父呢?“汴索荣谨慎问道。

钟宏山道:”我曾问过师父,他老人家没有说话,但是看样子也不知详情。“

汴索荣道:”前日得到消息,说有好些可疑之人,经过龙门山,我本以为又是上门闹事索要经卷的,却不想只往东南处去了。“

钟宏山思索着,疑惑道:”我们奉师命下山,探访赵先生,却不想竟他遭遇劫数……东南向不正是赵先生所居先生沟的方向么?“

汴索荣也恍然大悟,道:”是啊,师兄,老蔡说那几人虽是商人打扮,但是打眼一瞧,便知道是江湖人士,只是他们行事低调,并不惹事。“

钟宏山道:”明日到归来茶馆再做细问,先生沟惨遭屠戮之事,和这几人定有关系。“

汴索荣方要回话,外面一阵嘈杂传来,似一醉汉,言语不清,扯着嗓门吆喝店家上酒,钟宏山与汴索荣并无在意,须臾间外面打斗声突起,两人都是一惊,拿起佩剑,跑了出去,躲到窗沿下,见两个和尚与一短矮胖人缠斗一处。那两个和尚二十来岁样子,矮胖人约莫四十来岁。

进招拆招之间,钟宏山低声道:”是少林长拳。他们是嵩山少林寺的。“

那矮胖人身高四尺余,脸横肥肉,眼神迷离,摇摇晃晃,显然喝的烂醉。但是与那两僧人交手,好不落下风。

只见一和尚出拳攻其下盘,使了一招“仙人摘桃”,另一个和尚跃在空中,长拳直击那矮胖人头部,正是少林长拳的"脑前砍瓜"。那矮胖左手抱着一个酒坛子,看似烂醉如泥,脚下却颇有门路,抬腿点截之间,那和尚毫无办法,上盘右手见长拳击来,手掌一握,登时将那僧人手腕握在手里,接着顺手臂向上一捋,同时侧身一躲,那和尚只向他怀侧酒坛处扑去,那矮胖人醉笑道:”想喝我的酒么?没门。“同时右手一掌,在他后肩处一拍,啪的一声响,那和尚失去控制,扑跌下去,咔的一声,酒桌断碎,同时脚下那和尚也是一声惨叫,眨眼见便被踢出丈外有余,那矮胖人接着把酒坛举了起来,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。突然眯眼一瞪,目露凶光,脚尖一点,一长凳呼呼空中旋转,接着一踹,直向一和尚飞去,那和尚霎时惶恐,捂着胸口,往侧处一躲,只听咚的巨响,那长凳撞在墙上,全然碎裂。另一和尚同时心惊,道:”我们与尊下并无过节,为何下此狠手。“

那矮胖人轻笑道:”这是要讨饶么?老子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秃子。“说罢,又喝了两口,同时右掌突然提气,正欲下手,这时突然一嫩声喝道:”住手。“

几人都是一愣,只见赵诚站在门口,神色凝重,他看了看那两个和尚,凛然道:”以大欺小,你也不怕别人见了笑话么?“此时,钟宏山与汴索荣均是大骇,不曾想如此少年,却颇有胆识。

矮胖人瞧了一眼,冷冷笑道:”原来又……多一个送死的。“

赵诚沉沉道:”既是这样,你动手吧“

钟宏山与汴索荣登时惊住,心里想难道这孩子脑子傻了么。

矮胖人心里也是一呆,旋即哈哈笑道:”小小年纪,竟想冒充英雄好汉“说罢,身形如电,掌心生风,忽的直向赵诚扑去,钟宏山见状一急,大喝一声,两人相继从窗外跳进,那矮胖人只是一顿,心下早已察觉窗外有人,瞧也不瞧,向赵诚胸部拍去,众人无不惊骇,只是赵诚面色虽沉,却颇为坦然,直看着那矮胖人,一动不动。

钟宏山一剑猛然飞出,那矮胖人忽然左手一丢,酒坛倏地与那长剑撞在一处,嘣的一声脆响,那长剑顿时被震落在地,那酒坛受力呼呼往回飞去,那矮胖人左手一伸,接着又将酒坛揽在怀里,嘴角一丝轻笑,手掌忽的凝招停在赵诚胸前,几人无不惊出一身冷汗。

赵诚面无惧色,只是沉沉盯着那矮胖人,那矮胖人却是一怔,问道:”你当真不怕死么?“

赵诚沉声道:”我父母双亡,爱人惨死,兄弟失踪,我生不如死,如果死了,也真是痛快了。“

那矮胖人突然哈哈哈一笑,道:”也是个痴货……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与我四尺酒星一样遭遇的人。“

几人一听,见他身材,这才恍悟。

汴索荣恭敬施礼道:”原来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四尺酒星杜酒公,失敬失敬。“

杜酒公不屑的看了一眼,汴索荣见被冷落,心里一股怒气涌了上来,只是方才见他出手,便知不是敌手,不敢发作。

杜酒公继续道:”你这少年叫什么名字?“

”看你也不像什么好人,为什么非要告诉你?“赵诚撇了他一眼。

杜酒公不怒反喜,道:”好好,想不到这世上不但有不怕死之人,而且还有不把我四尺酒星放在眼里的人。“

赵诚见他颇为怪异,又看了看那和尚伤重,赶紧去搀扶。

杜酒公道:”他们在你眼里算做好人么?“

赵诚不语,钟宏山喊了一声:”店家,拿酒来。“那店家早已被吓得蜷缩在角落里,听的召唤,瑟瑟的提了一坛酒过来。

钟宏山道:”听闻尊驾嗜酒如命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“

杜酒公见了酒,豁然开朗,踉踉跄跄的喝了好几口,瞧了一眼钟宏山道:”你却解我心思……看装束,你是龙门派的了?“

钟宏山与汴索荣均轻轻回礼道了一声:”是“

杜酒公不耐烦道:”回去告诉张德纯,让他早点把什么残卷交出来……“接着他打了一个酒嗝,继续道:”你们道家都是修性之人,留一本养颜的书卷有什么用?“

钟宏山与汴索荣听了都是不解,那两个和尚也面面相觑,颇感诧异。

汴索荣道:”不知方才尊驾说的是什么经卷?“

”叫什么《长……长春残卷》对,就是这个名。“杜酒公又喝了几口,迷迷糊糊,口齿不清道。

汴索荣道:”本派不知有此经卷。“

杜酒公气道:”真是个笨蛋,回去找找不就知道了么。“

汴索荣脸色登时铁青,见他矮短身材,本就可笑,与己年岁相当,没想到出口不逊,全然没有把自己与龙门派放在眼里,当下隐忍不住,怒道:”杜酒公,敬你是江湖前辈,却如此出口伤人……“

杜酒公听了哈哈一笑,道:”出口伤人?“说着喝了一大口酒,突然仰天一吐,一口酒气喷出,似如剑形,右掌运风一推,那如剑般酒气猛地向汴索荣削去,几人无不骇然,汴索荣赶忙拔出长剑相抗,忽然觉得五官一股强烈酒气侵入,顿时如醉,本欲极力抵挡,却精神恍惚,退了几步,呛的一声,长剑脱手在地,旋即又清醒如初,只觉的右脸生疼,同时惊出一身冷汗来。

“绣口啸剑”钟宏山心下顿骇,只在江湖上闻此武功绝学,却不曾见过,今日一见,果然惊世骇俗,非同寻常,赶忙道:”尊驾莫怪,待明日我们上山问过家师,再回复尊驾。“

杜酒公神散意惰,伸了个懒腰,道:”那便好,我累了,要睡觉去了,谁也别扰我。“

说罢,看了一眼赵诚,便往房间休息去了。

佛道两家,来往甚少,今日却在龙门山下见了,钟宏山心里疑惑,施礼道:”敢问两位师傅,往何处去?“

一和尚回礼道:”贫僧松庭,这是我的师弟松台,正欲前往龙门派拜会贵派掌门碧芝真人。“然后四下一看,道:”能否房里说话?“

几人来到钟宏山宿房,松庭轻声道:”受本门方丈之命,特来相邀碧芝真人上嵩山少林议事。“

钟宏山道:”敢问何事?“

松庭道:”便是方才提到的《长春残卷》之事。“

钟宏山与汴索荣均雾水一般,松庭继续说道:”说来也怪,江湖谣传,这本经卷在我少林寺中,近来我寺颇遭骚扰,故奉命,请贵派碧芝真人详询究竟。“

钟宏山道:”原来是这样,方才两位师傅也看到了,近年来到我龙门派滋事寻书的也是不少,但却不曾听家师说过此卷。这样,此处不便细说,明日引两位与家师详述。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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