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黑灯瞎火的,两位客官怎么还不睡啊?”
秦武卒看着窗下坐着的一对白衣男女,本来他是按照老板娘的要求,等着白衣公子哥吃下的迷药药效发作,自己就拿板凳撂晕对方,给掌柜将心肝吃掉,谁能想到白衣女子也在。
打烊后,老板娘讲给他讲明了白衣女子的来历,西域烂陀山的六珠菩萨,离阳江湖武评副评中的西观音。
见到两人隔桌而坐,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跑路,然在推门而入的时候,他就感觉到一阵势如山岳的气机压在了自己身上。
叶启看着秦武卒,漠然说道:“三品上的实力,只练一招,二品小宗师一时不防都要阴沟里翻船,有些门道,你去将你们的掌柜叫来。”
秦武卒冷汗直流,一是压在自己身上的气机愈发厚重,二是那个公子哥三言两语就道破自己根底,哪里是看上去的二品实力,分明在宗师境界上浸淫多年,这次鸭头绿客栈是踢到铁板了。
“公……公子,小的马上去,能否叫这位菩萨娘娘给收了气机?”
叶启看向白衣观音,白衣观音此时哪还有刚刚女子怀春的笨手笨脚,一脸的法相庄严,菩萨怒目。
白衣观音说道:“你手上人命不多,但因你而死的无辜人不少,不管出于什么原因,一身功力就别再想要了。”
说完,她看向叶启,见着叶启点头,挥动僧衣,秦武卒如被重锤,口鼻涌血地摔倒在了地上。
秦武卒竟不惨叫,更不敢继续停留在这间客房,在地上爬起后匆匆跑了出去。
只见白衣观音一身法相庄严的气机顿时一敛,眨着剪水眸子看向叶启解释说道:“这是修行的一部分。”
叶启摆手,将腰间的吕祖佩剑解下放在膝上,说道:“一会儿,由我杀了谢灵。”
“你刚刚是骗人的。”白衣观音不满哼了一声,继续道:“你来这间客栈,就是想要杀谢灵。”
……
楼上的动静说不得大,但对于魔头谢灵来说,不亚于一场晴天霹雳,他松开抱着老板娘的双臂,说道:“秦武卒失手了。”
老板娘神色不解,凝眉说道:“不可能,是我亲眼看着那少年将面吃下的。”
谢灵伸出舌头舔了舔毫无人色的嘴唇,阴恻恻笑道:“是那个六珠菩萨动的手,竟然没能杀死秦武卒这小子,看来,她确实是被血蛊侵入识海了,菩萨的心肝,应该很美味。”
吃人心肝,一吃就是十几二十年,谢魔头现在才有了一个吃人心肝魔头应有的模样。
恰好这时,秦武卒慌忙推开阁门,谢灵不问原由,影子一闪出现在其身前,熟练地掏心挖肝,然后先将秦武卒的心脏送在嘴边啃咬起来。
老板娘看着丈夫此等行径也不害怕,只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说道:“老鬼,小心些,毕竟六珠菩萨不是弱的。”
谢灵嘴中还在咀嚼着秦武卒的心脏,血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,将一身衣衫染的血迹斑斑,他微微一笑道:“娘子放心,只要那六珠菩萨没有将大金刚境修炼到大成,就不会有问题。”
……
就像谢灵与自己妻子说的,没有人愿意食人心肝,这些年人不人鬼不鬼的,功力精进极快,再出江湖,反而被人打成了重伤,归根到底,还是没有门道可入,像棋剑乐府的洪敬岩,才三十出头,一身修为就达天象,其中靠着的果真只有他的资质?没有棋剑乐府这样的庞然大物支撑,其三十岁能到达一品就不错了。
修炼,江湖与三教都一样,还是要论个门庭高低。谢灵走入没有关门的客房,看到已经拔出吕祖佩剑的叶启,没有多余的想法,连在对方身边的白衣观音都没有看上一眼,就当机立断地转身要逃。
白衣少年在进客栈时,他在阁内窗前看过一眼,隐姓埋名做了十多年吃人心肝的隐世高手,没有被人发觉,光是低调行事做不到如此,他的一身望气术练就的同样不差,江湖高手,不到天象根本难以避过他双眼,初见对方之时,其不同凡俗是真,但只有二品小宗师的境界,不然他也不会放心到让老板娘与秦武卒下迷药欲取其心肝,现在看其一身剑意浩然,分明是扮猪吃老虎。
境界比天象只高不弱,白衣配古剑,离阳江湖,除了那个叶剑仙还能有谁?
且要说到叶启在龙虎山一战之后,叶剑仙的名号不止是在离阳江湖传开,更是传在了北莽江湖,北莽江湖武评出炉,敢上龙虎杀仙人事实也确实杀了仙人的叶剑仙登榜,排在王仙芝、军神拓跋菩萨之后,为第三。
这次的北莽武评,不光是北莽江湖客推崇,在离阳江湖也备受肯定,其中原因不无登顶之人依旧是离阳国境的王仙芝,还有之后排名,第四的邓太阿,第五洪敬岩,第六曹长卿,第七的离阳大将军顾剑棠,第八的魔头洛阳,第九的北莽持节令慕容宝鼎,第十离阳江湖高手邓茂,北莽、离阳两国高手各占其五,并不像离阳江湖武评故意压北莽抬离阳。
谢灵对于此次武评怎能不去关注,且前些日子还传来风声,那名号叶剑仙的白衣剑客在比剑之上,还胜过了西蜀剑皇与剑九黄的师父剑仙隋斜谷。
“现在反应过来,迟了。”
谢灵身后传来了叶启淡漠的声音,然后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,就被一剑穿胸而过。
他并没有当即死去,在叶启抽剑之后,靠在客房的门板,缓缓地滑落坐在地上,一脸不甘地看着叶启,声音虚弱问道:“像叶剑仙这样的人物,在下一个北莽第十的魔头都能被看在眼里?”
叶启神色平淡地将古剑收回鞘中:“来你们北莽,是要杀高手的,我又懒得一个个去找,就只能告诉北莽江湖我来了,走到龙腰州,恰好想起你这个魔头在开客栈,第十的魔道高手,一剑杀死刚刚好。”
魔头谢灵死前,瞳孔出奇地清澈起来,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出了成婚那日妻子笑面如花的样子,而今,她是多久没有发自肺腑的笑过了?
他此时才知,就算看到武道明路,成了王仙芝那样的天下第一,也不及妻子一笑重要。
(难受……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