歧山大师沉默片刻,眉头微微一皱,说道:“前辈说你们二人是奉昊天之命前来,难道昊天还会注意到我这个小人物?”
“你这个人物可一点都不小,某种意义上来说,比开创佛门的佛陀还要伟大,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快要把瓦山周围化成一片佛国,这里的民众几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昊天的存在。”
酒徒上下打量了番歧山大师,认真说道:“如果再任由你继续下去,恐怕和整个昊天道门分庭抗礼都不是什么难事,此等人物,也难怪会让高高在上的她注意到,你对这世间造成的影响已经超过了夫子那个家伙。”
“前辈过誉,夫子乃真正的人间圣贤,可为万世之师,歧山可不敢与他老人家相比。”
歧山大师朝着长安城的方向微微抱拳行礼,沉声说道:“歧山这次下山只为弘扬佛法,救济苍生,并没有与任何人为难的意思,两位前辈还是就此退去吧。”
酒徒怔了怔,看着歧山大师哂笑说道:“好大的口气,看来你这个佛门小辈对自己的修为很自信,面对我二人,竟然还敢说出这番言语。”
旁边的屠夫抬起右手的肉刀,锋利的刀刃被阳光映照得锃亮,闪烁着道道迫人的寒光,语气冰冷说道:“好了,别说那么多废话了,场子已经清空,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完成她交给我们的任务。”
原来,就在三人对话间,歧山大师给随行的众僧使了个眼色,他们均已朝着远处逃走,这片河滩上只剩下了他和酒徒、屠夫三人以及扔在这里的十多个马车。
跟随他的那些僧人修为最高的也只有知命中期境界,根本没有资格插手接下来这场战斗的资格,逃走保住性命是最好的选择,而酒徒和屠夫对此也毫不在意,在他们看来,这些人和蝼蚁没有区别,不值得为此出手。
然而就在他们二人心念一动刚想动手时,异变陡生,有辆由十六匹骏马拖着的马车缓慢地从远处驶来,直奔他们三人而来,拖着马车的已经累到白吐白沫,快要脱力而死。
一名戴着笠帽、手持锡杖的老僧从马车上走了下来,当他的右脚落到地面上时,那辆由精钢打铸的马车,竟是弹离地面半尺的距离。
“没想到你这家伙竟然也会走出悬空寺,涉足红尘。”
酒徒认出了来人身份,有这种修为的僧人当世仅有一人,自然是悬空寺的讲经首座。
“他是我们悬空寺的人,就算犯了错,也应该由我们悬空寺自己处理,用不着外人插手。”
讲经首座走的非常缓慢,每一步,都需要以锡杖撑地,暂作休息,每当锡杖落到地面上,杖首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,而数十丈外的酒徒二人便会感受到剧烈的冲击,那根锡杖仿佛是直接落在他们的心上。
酒徒眉头一扬,看着讲经首座那笨重无比的身体,说道:“哦,这么说你这次前来也是为了杀这个小辈?”
讲经首座缓慢地摇了摇头,说道:“他虽然于佛法一途走上了歧路,但他毕竟曾经对天下苍生有过大功德,我准备把他带回寺中,教导他改过自新。”
酒徒面容微微变冷,盯着他寒声说道:“我们二人既然受了她的命令,那今天就一定要取了这小辈的性命,你拦不住我们。”
说罢,他转眸看向屠夫对视一眼,轻轻颔首,似是做出了什么约定,随后屠夫拎着肉刀面色平淡地来到讲经首座面前,而酒徒的身体却骤然消失在了几人眼前。
歧山大师见状心下一凛,急忙双手合十默诵佛法,体表立刻涌现极其慈悲的气息,泛着淡金色的光芒,犹如披上一层外衣。
下一刻,酒徒的身形突然闪现在他的背后,左手自袖中探出屈指而弹,一道清光正对着心脏的位置直刺而去。
这道随手一挥的清光,却蕴含着极为高深的境界,挟着无量天地元气,如同世间最锋利的兵刃,直直地与歧山大师身上弥漫的金光相撞。
翁翁翁……
激烈的天地元气摩擦声在河滩前响起,酒徒发出的清光仿佛停留在歧山大师身前一尺处,无论如何也无法前进分毫,直至最后完全消失,没有造成任何伤害。
酒徒身形再次闪现,出现在歧山大师身前十余丈外,看着他微微凝声说道:“没想到你竟也达到了无量的境界。”
刚才他看得清清楚楚,自己发出的那道清光其实一直在前进,只不过歧山大师身周的空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变得无限大,无限远。
所以用肉眼看去,清光就仿佛停留在那里不动一般,这般情况只有一种解释说得通,那就是歧山大师已经修成了五境之上的佛宗无量这种神妙境界。
明白这些后,酒徒面色逐渐变得郑重起来,幽深的瞳孔微微一缩,他的身体刹那间便瞬移到歧山大师的面前,这次他的左手拎着只酒壶,右手从酒壶里抽出一柄剑,从各种难以想象的角度向歧山大师刺去。
这把剑是他的本命物,并没有纵横之意,只是显得格外犀利诡异,那些锋利的剑意,从酒徒自己的腋下穿过,甚至有的从他双腿之间穿过。
面对这样一柄剑,任谁都要避,哪怕是本能里,看着眼睛里渐近的剑影,也会想避,但歧山大师没有躲避,不是他不想避,而是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无法躲避。
眼看那些凌厉的剑影就要落在他的周身各处要害,歧山大师闭上了眼睛,身上涌现的淡金色光芒也骤然消失不见,整个人完全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的模样。
接下来,酒徒的本命剑顺利降临,刺进了他的胸口,刺进了他的小腹,刺进了他的口鼻耳面,瞬息之间酒徒刺了他数十剑,全部都是能给他带来致命伤害的地方。
然而看上去已经得手的酒徒面上却没有丝毫笑容,反而布满了无尽的凝重之色,因为歧山大师身上的伤口没有一丝鲜血流出,几乎在他拔出剑的同时就立刻恢复如初,只有衣衫凌乱了许多,上面出现了许多剑刃造成的细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