处刑日。
南区广场汇聚了大批皮尔特沃夫民众。
“多少年没有过处刑日了。”
“上次还是十来年前,处刑祖安冲桥的人。转眼间,祖安都独立了。”
“这没什么不好,他们一直是我们的拖累,没了祖安,皮尔特沃夫会更富裕。”
“今天处决的是谁?”
“爆炸狂人金克斯,据说和祖安闹掰了。祖安两位领袖之一的希尔科,也因为她,发生了冲突。”
“维克托,祖安的领头人,也就只是个学院助教,祖安就只会搞些恐怖袭击。”
“可不是,等今天这位被处决,未来能舒服很长一段时间了。”
“......”
广场的民众议论纷纷,一个个衣着得体,体态端庄,但口吻却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。
一栋视野开阔的建筑楼顶,瑞恩目视着那早已搭建好的处刑台,他的肩上站着一只六目猩红的乌鸦。
乌鸦漠然的目光注视着广场,声线沉稳道:
“我有点明白你实验的目的了,帝国民众的未来不该是这般蛆虫模样。”
“安逸使人颓废,但过度的苦役亦会令人麻木。”瑞恩语气平淡。
“值得思考的观点,记得当年你曾提过一句话,帝国是所有诺克萨斯人的帝国。”六目乌鸦的声线远比之前几更富含感情。
“帝国属于我们,更属于每一个诺克萨斯人。我们崔法利必须时刻谨记,如果我们未来能成功,只是因为现在帝国需要我们。”
瑞恩望着人越聚越多的广场,目光里带着别样的色彩:
“透过一个王国的民众,能看出国家政策的本质。透过对政策的评估,能预估统领者的能力。”
“就比如,皮尔特沃夫爱好和平,民众的骨子里却透露着欺软怕硬。连处决都要用枪决,可见他们自上到下都推崇文明,少了一分血性。”六目乌鸦中肯评价着它见到的皮尔特沃夫。
“它要有血性,这里早该叫诺克萨斯了。饿狼哪怕没了獠牙,那也是狼。而羊武装到牙齿,它也不过是只羊。”
瑞恩注视着金克丝自远方被押送而来,她身后站着的是神情复杂的蔚,以及满脸严肃的凯特琳。
“确实,皮尔特沃夫离不朽堡垒不远,当一只有獠牙的羊,这很不错。”
一人一鸦三言两语说着,已经给皮尔特沃夫的未来定了基调。
它那三对猩红的眸子望着生无可恋脸的金克斯,似乎想到了什么,饶有趣味道:
“说起处刑,最近我在酒馆遇见了一个想成为帝国行刑官的人,他性格和说话风格都很有意思,而且竟然会站出来为我这个战败者撑腰,他或许该被邀请加入崔法利。”
瑞恩哑然笑道:“不朽堡垒能被统领看中的人可不多,契约书我会送一份回去。”
“他的名字叫德莱文,你应该对他不陌生,他加入我们的条件是帝国的行刑官位置,不过当今那位置上还有人。”乌鸦意有所指。
“当代行刑官厄加特是达克威尔的人,实力还算凑合。让卡蜜尔女士出手,或者你把他弄到我这,和雷瑟守备一起。”瑞恩微笑着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后,话音一转,“我跟德莱文可不太熟,知道这个名字还是源于他的哥哥,他哥是唯一一个敢灌我酒的人。”
“当年我出任东线指挥时的宴会往事,都多少年了,你还记得那么清楚。”乌鸦语气里带着笑意。
“他那会就差拿着斧头顶我脑门上了,他在弗雷尔卓德受的气,凭什么撒在我们头上。”瑞恩摊了摊手。
“他生气的对象是达克威尔,那会的我被称为达克威尔最忠实的乌鸦。”乌鸦感慨道。
他曾经凭借着举报家族叛乱立下了功劳,成为了诺克萨斯的将军,那会在所有人眼中,他都是达克威尔的人。
没有人会想到,他忠于的只是帝国。
“但他有所表示,我当时总不能退缩。”瑞恩笑道。
“诺克萨斯人,从不退缩。所以那天你把他封在水球里,夜晚的冷气将水球冰封,他被冰了一整晚。现在不朽堡垒还流传着你们不和的传闻。”乌鸦回忆道。
“他是个很好处的人,实力够强就能得到他的尊重,他自微末崛起,但对帝国的热爱不比我们少,所以,在我的邀请下,他才会成为崔法利的第三位成员。”瑞恩说道。
这会,金克斯刚好被推上处刑台,用绳索牢牢捆在了柱子上。
在犯人入场后,按照惯例由议员展开激情的演讲。
瑞恩和乌鸦所在建筑离广场很远,但依旧能透过皮城的扬声装置,清晰听到下方杰斯的话语:
“这些日子里,我们一同经历了许多苦难,曾经部分令我们值得骄傲的东西,在不久前也因为各种原因出了问题。”
“但我们一直都是进步之城,永远不会停止我们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的脚步。我们在一次的行动中,抓捕到了之前爆炸袭击皮尔特沃夫的主要嫌疑人-金克斯。她...”
杰斯声情并茂的叙述着金克斯犯下的罪行,比起几个月前演讲起来还很青涩的他,现在的他进步了很多。
他很轻易的便调动起了现场的气氛,并将所有人的焦点聚集在金克斯身上。
在他们的计划中,过不了多久希尔科就会攻击这里,但对方的阵容不会太强。
他们会在民众面前,取得一次辉煌的胜利,证明皮尔特沃夫有应对所有危机的能力。
这场战斗中,作为金克斯姐姐的蔚会立下战功,恳求他们不要枪决金克斯。
通过梅尔的操作,议会将仁慈的通过蔚的请求,将枪决改为终身监禁。
事后,他们会控制金克斯,以此来胁迫并支持希尔科去祖安做他们的眼线,让他们能够更了解祖安。
这是梅尔和希尔科商量的方案,起初杰斯很抗拒,他觉得只有希尔科这种下三滥的人,为了重返祖安之巅,才能想出这么不光明磊落的计划。
但最后梅尔的一句话点醒了他,总得有人为了皮尔特沃夫的光明背负黑暗。
皮尔特沃夫的发展总不能永远一帆风顺,现在也该轮到他,去做那个负重前行背负黑暗的人了。
况且,比起希尔科,明显还是他曾经的搭档维克托更令人忌惮,他们必须了解对方在祖安做了什么。
不过,昨天吉拉曼恩家族带着蔚去了一趟静水监狱,这让他和梅尔有些不安。
但对方也知晓他们计划的前半部分,只有他们控制希尔科的部分隐瞒了其他议员,对方没必要和他们过不去...
杰斯表情庄重,声音透过扬声器传了出去:
“经过议会一致投票,今日于此地枪决金克斯,以此洗去她曾经犯下的罪恶。枪决执行官:凯特琳?吉拉曼恩。”
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霎那,临海的那面突然发出一阵令人耳鸣的刺耳响声。
那是堤坝被船舶撞击的声响。
哗!
汹涌的浪花从岸边涌了上来,一艘不小的商船硬生生撞上了岸,落在处刑广场不远处。
皮尔特沃夫人因为变故都勃然色变,城内响起警报声,大批的执法官涌入场地,普通百姓慌不择路的向后退去。
听到这动静,杰斯心疼的看着破损的广场,但还是按照计划,有条不紊的开始组织人手防卫。
金克斯被绑在行刑柱子上,听到这犹如爆炸的响动,眼皮才不自觉的微抬。
在她面前不远处,一艘货运船只挺立着。
她无视了耳边皮尔特沃夫人的骚乱声,愣愣的望着那艘船。
在船头的位置,站着一位身披黑色风衣的矮小身影,看见他,金克斯的精神出现恍惚。
真的来了吗...
希尔科!
不,不该有人来救她!
她做什么都不行,不值得别人做这些...
隐约间,她看到那个身影朝她温柔的伸出手。
见到希尔科越来越清晰的身影,她不知怎的,好像突然有什么湿润的东西,渐渐迷糊住了她的双眼。
对方还是老样子,在需要自己的时候,会对着自己伸出手。
原来...一直都有人需要她。